2011年2月24日 星期四

戰爭無情,和平無價

文/翁雅慧

民國三十年出生,家住中和市一江新城的王應文,父親是一江山戰役壯烈殉國的指揮官王生明。歷經少年時父親為國捐軀,王應文繼志承烈,高中畢業即投身軍旅,以迄上校退伍;身為一江山戰役指揮官之子,王應文在桃園任台北師管區中尉時,便被一江山烈士遺屬推舉為「一江村自治會會長」,並於民國九十二年當選為「一江山烈屬協會」第一任理事長,後又兼任「渡海興台會」理事長,廣泛收藏、展示相關史料,讓先烈光輝映照千秋!本文由王應文口述,本刊特約撰述翁雅慧記錄整理。

孤挺三天,將士以命血戰殉國

民國四十四年一月十八日,一江山島上一早就砲聲隆隆,中共集結了陸軍三萬多人、艦艇一百八十餘艘、飛機近三百架次,此為中共陸、海、空三軍首度協同作戰,大舉進犯孤懸海門和大陳島間的一江山,擬以絕對優勢兵力強行攻佔這個面積僅有約1.5平方公里的小島。

一江山島位於浙東沿海,是大陳島的前哨,主要由南江山、北江山兩個島嶼組成,據守該島的國軍只有千餘人。由於補給與增援不易,如此蕞爾小島孤軍奮戰,以雙方懸殊的兵力和武力,原估算不消半天的時間就可以攻下,孰料,父親卻率領全體守軍拚死迎擊,血戰三晝夜,共軍一波躺下、一波又來,將整個海水都染得通紅!

我的父親直到最後一刻,仍然不忘打電話報告狀況,他告訴當時的大陳防衛司令:「現在敵人距離我只有五十公尺,我手裡有一顆留給自己的手榴彈。」就這樣,父親負傷率領殘餘傷患官兵衝鋒肉搏,共軍像潮水一般湧來,卻沒有任何一人畏戰,更沒有一人投降事敵,直到彈盡援絕,父親亦拉開手中緊握的手榴彈的保險栓,以身殉國。

一江英靈,確保今日台海和平 

一江山雖然是個不毛小島,作戰的規模也不算最大,但所留給後代的經驗教訓和歷史意義卻影響深遠,可說是兩岸對峙五十餘年的關鍵,在歷史、文化和心理方面,都具有不可磨滅的價值。

這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慘烈戰役,不但迫使中共高層不得不重新評估犯台圖謀,也向國際證明我國軍仍然具備作戰能力,使得半世紀以來,中共除了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對金、馬外島實施隔海砲擊無功而終外,至今皆不敢再輕易興兵啟釁,確保了今日台海的平靜;而為我國近代寫下可歌可泣之史頁的一江山戰役,無疑也成為國軍展現堅強抗敵意志的最佳典範!

無限回憶,收藏史料以慰英靈

父親生於民國前二年,幼讀私塾兩年,因家貧輟學,十五歲從軍,自預備兵到晉任地區司令,歷經剿共、抗戰諸多戰役,功勳彪炳,特別是只要友軍告急,他一定即請赴援解圍,遷台後仍不改本色。

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與畢生戎馬的父親僅有短暫的交會,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還記得那一年的元旦,剛當選國軍戰鬥英雄的父親終於可以返台和家人相聚,全家還一起開心合照,沒想到,半個月後,父親就在一江山戰役壯烈犧牲了!

一江山守軍全數成仁,震驚世人,父親後來獲國防部追晉為少將,身為父親的獨子,第一次參加政府為一江山烈士舉行的追悼會時,雖然當時我年僅十四歲,但感受到各界給予父親高度的肯定,我也深刻了解到父親為國奉獻的偉大,能夠有這麼一位父親,令我深感榮耀!

民國八十五年十月,在戒嚴開放後,我終於得以前往一江山祭拜父親和諸先烈;在當年父親壯烈成仁之處,我不由自己的屈膝下跪,嚎啕大哭,對天地聲聲呼喚。離開一江山前,我撿拾了數顆似乎沾有斑駁血跡的石頭,我在心中默默祈願或許其中有一顆石頭恰巧沾染了父親當年忠貞殉國的印記,能夠伴我返回他所誓死保衛的復興基地。

和平無價,祈願兩岸共同努力

雖然父親只有小時候接受過兩年的私塾教育,但他自小教誨我誠實做人,其成仁取義的精神,以及堅強奮戰的意志力,在在都是我一生取法的標竿。我想,現今我能做的、最有意義的事,只有保存及收藏相關史料,藉由史料誠實訴說歷史。

民國九十四年一月十九日,我在當時立委尤清的協助下,舉辦了「一江山戰役五十週年史蹟特展」,將一江山守軍英勇禦敵、視死如歸的作戰經過做了有系統的展示及介紹,除了以此紀念自己最敬愛的父親外,同時也藉此增進國人對一江山戰役及國軍光輝史蹟的深切了解,進而緬懷先烈先賢愛國情操,凝聚全民國防共識。

深體「戰爭無情,和平無價」的我,未來也將積極推動催生一月二十日一江山戰役紀念日為「兩岸和平日」,希望兩岸人民都能記取一江山戰役的教訓,珍惜所有,為和平共同努力!

(本文原刊登於勝利之光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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